关隘在回头 ——观《一代宗师》有感
“老猿挂印回首望,关隘不在挂印,而是回头”。电影放完最后一秒钟,演职员表滚动到最后一瞬,宫老爷子的这句话依然在我耳边回响。人生一世,眼前路固然重要,若无身后身,终究是昙花一现罢了。
江湖是什么?在我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里,江湖是快马一匹,好剑一柄,翩翩的白衣少年一位。这少年不拘男女,大口喝酒大口吃肉,却不曾让油污沾染衣袂半点,呼朋唤友向市井也向深山,回眸微微一笑,日子好不潇洒快活。然而王家卫用美到极致的光与影告诉我,江湖是来了又去、去了又回的人情世故,是似有若无的兜兜转转的许诺,是一念宗师的“关隘在回头”。
宫羽田豁出去一条命教马三回头,——不止是弃暗投明,更是武功诀窍,可保一命。然而马三刚愎自用毫不领情,一意孤行带着宫家绝活儿做绝了事。宫若梅一般无二的一意孤行,毅然奉道自绝宫家门户,在年三十的火车站以近乎复刻的场景取了马三的命,拿回宫家的东西。宫若梅终于在雪落的时候教会马三回头,可这时的宫若梅也回不了头了,——宫家六十四手彻底失传,为见天地不见众生,叹叶底藏花一度,梦里踏雪再难寻梅。
关隘在回头,回头不为取胜,为莫执着。马三执着入了歧途,宫二执着英年早逝,唯叶问转了身回了头,于是一横一竖,武术大同千拳一路,掰开那一块儿饼,他提着气点着灯,在纷乱陆离的年代走出光明大道。眼前路是坦荡路,身后身是温柔身,循着代代宗师们的脚印,且思进,莫思停。但看江湖偌大悠悠,岁月长河里,只待一个回头。
2021年9月23日